敦煌莫高窟讲解员翟鹏敦煌莫高窟讲解员翟鹏

  亦庄亦谐不是为了讲相声,是为了给游客讲清楚

  “飞天就是佛祖讲经的时候负责散花送香娱乐的,有点像今天的文工团”,每到讲解员翟鹏抛出这样的包袱时,整个旅游团就都笑了。

  今年是32岁的翟鹏成为敦煌莫高窟讲解员的第五年。讲解员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2014年,27岁那年,翟鹏成为了莫高窟讲解员。在这之前,他没想清楚工作的意义在哪里,觉得坐办公室很无聊,但做讲解员或许和一般工作还不太一样,比较有意思。

  在成为讲解员之前,翟鹏对莫高窟也不了解,他唯一的印象就是碎片式的九色鹿、舍身饲虎。翟鹏说他声音不算好听,还特别惧怕在人群里说话,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靠说话吃饭,更不知道怎么当了讲解员的两三年后就变成了一个段子手。“现在人越多,越不怕,越想跟人分享。以前不一样,以前我特别害羞,坐火车最害怕对面的人跟我搭讪。”

  从一个不敢说话的社恐到现在变成网友口中的“讲解界的郭德纲”、“网红讲解员”,这个蜕变在今天的翟鹏说来就是云淡风轻的四个字:唯熟能尔。“倒油倒了五百次肯定能倒得好。我算过有一年我讲了将近700多趟(一般500趟)。工作的前三年,七八九月的旺季我都没请过假。”

  但就像大多数干到一定年数的讲解员一样,翟鹏也会意识到这个职业重复性太高的问题。“有一天带了五个团,进了五次藏经洞,讲了五次王圆箓,到后来我都迷糊了,不知道自己讲没讲过王圆箓。”

  由于讲解员大多数时候面对的都是来之前对敦煌几乎一无所知的普通游客团,按照翟鹏的说法,作为讲解员,他们的角色主要是“启蒙”。重复归重复,翟鹏也能把这种职业倦怠化解掉。“有一次一个老大爷问我,你每次讲是不是都讲一样的,我说是啊。老大爷说,但对我们来说是不一样的东西。我恍然大悟,我觉得反复的内容,听的人是第一次听。”

  听过翟鹏讲解的游客都会被他一个接一个的包袱逗乐,他自己管这种讲法的风格叫“亦庄亦谐”。“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观众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诙谐了一定要庄,亦庄亦谐,包袱抖完不能撂下,要解释。比如用文工团比喻飞天,就是让观众更容易理解,不是为了讲相声,包袱只是手段,最终目的还是让他对敦煌文化感兴趣。”

  除了亦庄亦谐之外,翟鹏的讲解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语速快。一次讲解约75分钟,而在这75分钟里,翟鹏几乎每一分钟都在说话,从一个洞窟出来到另一个洞窟的途中他也没有闲着。“我的语速很快,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让观众了解得更多。”

  不论讲得诙谐还是讲得快讲得多,用翟鹏的话来说都是为了埋下种子。“通过我的讲解,一部分人可能就会跟敦煌文化产生联结,后续会更深入地了解和学习。“去年我去成都博物馆做敦煌展览,有志愿者一开始是维持秩序的,但听了我的讲解,自己后来也试着去讲。这可能就是一点点成就了。”这是他做这个职业的一点满足感和成就感。

  虽然个性比较“佛系”,说话比较率性,但翟鹏说起自己的工作,就开始“正色”起来。他意识到作为莫高窟讲解员,需要不断扩充自己的知识积累,他会争取去各大石窟考察,也喜欢读美术史类的书籍。采访前,翟鹏刚讲解完一个团,顶着大西北下午的烈日,他一边摸着头,一边笑着说说:“这么晒下去,这么强的紫外线晒着头皮,我怕我要秃。”一行有一行的职业病,在莫高窟干久了,有的讲解员容易出现风湿,因为窟内窟外温差大。也有的讲解员颈椎容易出现问题,因为讲解时要经常仰头对着壁画。除了可能要变秃的“焦虑”,翟鹏庆幸自己还没有职业病。

  “我有职业感,但还没有职业病。职业感是什么?我想起码是你干一行要爱一行,要敬业,要对得起来来往往的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