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画作:《亚威农少女》毕加索画作:《亚威农少女》

  毕加索和科克托所处的时代是20世纪早期,恰逢西方世界的大变局,各种社会矛盾交织在一起,给普通人的生活带来了深重的苦难。但另一方面,社会的急剧变动也赋予了艺术家超凡的思路和灵感,努力把人与时代的印迹落实为深刻的作品。在赵松看来,20世纪初的毕加索和科克托等人开创了一个先河,就是推动了文学、艺术、音乐、戏剧和芭蕾舞的交互影响。这种不同艺术形式的广泛互动非但在之前的时代未能成形,就连当代的艺术界也未能望其项背。与20世纪初的巴黎文艺界那种打破文学、绘画、戏剧的隔阂相比,当代文艺界的“跨界”更多是文艺和商业间的合作。仿佛与大品牌签约成了艺术家的终极追求,这种追逐资本的浮躁心态会腐蚀当代艺术的原创基础。

  赵松并不认为毕加索就不慕名利——相反地,未成名的毕加索同样很急切地希望世人知晓他作为艺术家的名字,甚至还会自己“挨个画廊去问,有没有毕加索的画呀?”,用这种方式进行自我宣传。但赵松同时明确指出,毕加索在艺术创作时是真诚的面对作品并寻求突破,并不会为了迎合观众的喜好而歪曲自己的艺术追求。在这一层面上,艺术家与名利之间就保留了一个有距离的批判关系。沈奇岚也援引科克托的话来强调:“ 一个被众人奉承、庆贺的艺术家,会变得贫瘠”。只有对名利警惕的艺术家才能逃脱外在的束缚而不断涌现新的创意——“这就让我想起很多已经功成名就的艺术家,艺术史上已经认可了他们,收藏家们趋之若鹜,然后不敢再突破自己了。其实很多人在成名的时候才40多岁,那接下来40年的人生怎么办?毕加索这辈子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掌握了一种形式并进行创作,但转变到另一种形式的时候毫不留情,他根本无所谓上次自己获得多大成功。”

  在科克托写作风格上,沈奇岚笑称“这是一本非常法国的书”,因为它的结构和叙述方式非常自由,没有开端没有结论,却具有很浓烈的感染力。赵松回顾了法国文坛和出版界承认科克托的历史,表示虽然他被权威接纳是个缓慢的过程,但人们最终还是认可了科克托文字当中富含的新意。科克托倡导作品的“未完成状态”,不愿意用固定的结构来限制自己。而这恰恰会传达出最丰富和灵动的智慧。沈奇岚随之举例说道,科克托书中的一句话给她很大的启发:“所以,千万不要问:这个画家是不是优秀的立体派画家?而是要问:这个立体派画家是不是优秀的画家?” 这句话看似平常,但实际上包含了巨大的人生洞见:它包含了评判人的一个全新的范式——回归艺术家的创作活动和人的真实关系。

  在新书分享会的尾声,有现场的观众向沈奇岚和赵松二位嘉宾抛出了一个寻常而又无比真实的问题:以一个没有经过专门欣赏训练的普通人的视角,如何看懂毕加索艺术好在哪里?二位嘉宾从不同对角度回应了这个问题。赵松反思艺术欣赏中“美”的概念,表示艺术欣赏中“美”并不是唯一的追求——有价值的艺术不是为了传达你已经知道的、懂的世界,而恰恰是要开拓不懂的东西。要抛开知识对人的束缚和陈词滥调的教育,用最本源的感知力面对艺术面对文学。而沈奇岚则反思我国艺术基础教育的薄弱,建议在一定艺术史的训练上有根基地欣赏现代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