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陈静
“纵观过去十年,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多少,来者不拒,送我就收,这哪里是这些商人、服务对象在给我送钱,这完全是给我准备的、将我送进监狱的门票……”
12月25日,四川省纪委监委公开披露了四川省阿坝州红原县自然资源局原党组书记、局长杨彬的忏悔书中的自白,并披露他对商人老板所送红包来者不拒,杨彬先后收受他人钱款116万余元,其中近一半在牌桌上输掉了,曾受到3次处分和多次廉洁谈话仍不知悔改等贪腐细节。
四川省阿坝州红原县自然资源局原党组书记、局长杨彬(图据“廉洁四川”)
为何没能守住初心,将党纪法规抛之脑后,丢掉理想信念,甘于沉沦商人、老板的“围猎”?为何多次受到党纪政务处分依然我行我素、心存侥幸,一步步滑向犯罪的深渊?
杨彬,男,1980年11月生,四川小金县人,2000年12月参加工作,2009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阿坝州红原县城乡规划和住房保障局副局长,红原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党组书记、局长等职务,2022年1月,任红原县自然资源局党组书记、局长。
2024年4月,接受红原县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2024年7月,杨彬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2024年8月,杨彬因犯受贿罪被红原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10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20万元。
对商人老板的一笔笔“好处费”来者不拒
杨彬从小在边远山区长大,生活很艰苦,父母通过务农的微薄收入,供养他读书求学,希望他能成为国家的人才、家族的骄傲。杨彬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2000年中专毕业后,他被分配到红原县国土资源和建设环保局工作。起初,杨彬非常努力,通过自身的勤恳敬业和组织的关心培养,逐渐从一名基层工作人员成长为红原县住建系统“一把手”。
随着职务的升迁,杨彬身边各类商人老板、服务管理对象越来越多,想方设法前来接触、“围猎”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邀请杨彬出入不同的场所,参与不同的饭局。平时只看重业务工作,长期忽视政治理论学习的杨彬,内在精神动力逐渐丧失,久而久之,在工作和生活中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为外来的诱惑腐蚀提供了可乘之机。
2014年底,杨彬担任红原县城乡规划和住房保障局副局长。彼时,承揽红原县工业园区道路建设项目的商人罗某为讨好杨彬,以对接工作为由,约他见面时塞给他一份装有2万元现金的“小礼品”,并表示希望其在项目建设过程中给予支持和帮助。“我知道这里面是钱,我推辞了一下后还是收下了。”杨彬的内心虽然非常忐忑,但第一次“变现”让他尝到了“甜头”,他将这笔钱用于了自己的高消费。
2万、10万、21万……杨彬本就不坚定的理想信念很快“决堤”,他对来自商人老板的一笔笔“好处费”通通来者不拒。“放松了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既想当领导干部,又想过高档生活,坐豪车、穿名牌,吃香的喝辣的,进高档场所。”杨彬在忏悔书中这样写到。
据办案人员介绍,至案发前,杨彬已在红原县住建系统“深耕”22年,他把公权当“私权”,大搞“一言堂”,大大小小的项目都由他一人说了算。据统计,杨彬在红原县城乡环境卫生一体化项目、城市生活污水处理工程等18个项目建设过程中,想方设法为14名商人老板在项目中标、承揽监理、拨付资金等方面给予“关照”,并为8名商人指定承揽监理、测绘和劳务派遣业务等。
有商人老板为讨好他,刻意组织牌局供其娱乐,杨彬因此逐渐染上赌博恶习。由于自己的工资收入不能满足赌博需求,他先后11次以“打牌”为名,向3名商人和管理服务对象索要16万元。
调查发现,这些年来杨彬先后收受他人钱款116万余元,其中近一半在牌桌上输掉了。
曾受到3次处分和多次廉洁谈话仍不知悔改
早在2016年6月和10月,杨彬因违反工作纪律、工作要求,先后受到党内警告处分和行政警告处分,但在两次谈话期间,杨彬均未向组织交代2015年、2016年收受管理服务对象钱款和高档烟酒的问题。
2023年3月,杨彬晋升一级主任科员,考察组工作人员开展考察谈话时,询问他党风廉政方面有无需要向组织说明的情况,杨彬仍信誓旦旦地称“自己绝对干净、毫无问题”。然而,考察谈话后不到一年,2023年10月,杨彬就因收受企业主拜年红包共计4万元,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受到党内警告处分。
为何曾经受到3次处分和多次廉洁谈话后还不知悔改?“当时组织将我收受4万元的违纪事实曝光后,我仍抱有侥幸心理,认为组织只掌握了这一件事。”彼时的他,罔顾组织的教育和挽救,反而认为被处分后,组织对自己的调查就会告一个段落,因此在受到处分后又继续肆无忌惮地收钱“敛财”。
逢年过节“坐一坐”,旅行回来“接个风”……商人杨某瞄准杨彬这支“潜力股”,先后3次以拜年、接风等名义,送给杨彬6万元。杨彬在与杨某的多次交往中逐渐变得“亲清不分”,认为杨某是“自己人”。2022年1月,杨彬担任红原县自然资源局党组书记、局长,手中的权力更大了、项目也更多了,杨某便开始寻找机会,试图进一步拉近与杨彬的关系。
2024年春节前,时任红原县发展和改革局副局长的俄邓学与杨彬在一次打牌中得知,杨彬最近“打牌总是输,手头比较紧”,便将消息告诉了杨某。杨某心领神会,“委托”俄邓学将18万元送至杨彬家里,杨彬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让杨彬“意外”的是,仅一个星期后,“中间人”俄邓学就被红原县监委采取了留置措施。“我内心十分不安,担心自己收受礼金的事情暴露,每天睡觉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但自己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勇气主动向纪委监委自首或坦白了。”杨彬坦言。
2024年4月8日,俄邓学因涉嫌职务犯罪、收受贿赂被“双开”。不到两个星期,杨彬被红原县纪委监委正式立案审查调查。“在组织多次提醒,给予机会的大好时间里,自己未能从思想上认识到事情的严峻复杂性,仍然抱着侥幸心理。如同一个人生病一样,如果不及时就医吃药,会将小病拖成大病,甚至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坐在留置室里的杨彬泣不成声,后悔曾经面对组织的多次提醒,没有主动坦白,最终在贪腐的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