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坑象牙雕刻残片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三星堆与金沙文明曾经“并存”
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同在成都平原,仅相距约50公里,因为不少出土文物风格近似,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常被学界所关注。此前,因三星堆仅发现了1、2号两个坑,不少考古学者判断系三星堆发生“内乱”,居民匆忙将文物掩埋到坑里后,然后迁都至金沙,导致三星堆文化消失。而此次发掘中新出现的一些证据则推翻了这一“假设”。
金沙遗址博物馆陈列保管部主任黄玉洁告诉澎湃新闻,从三星堆遗址最早的1、2号坑到最近几个祭祀坑出土的文物来看,其和金沙遗址具有非常多的相似性,这一点毫无疑问。
“比如这次最新出土的这件残金面具,就和我们金沙遗址的金面具,风格非常接近,古蜀人以最尊贵的黄金做成面具,然后在祭祀仪式中使用,将其作为人、神沟通的媒介。”黄玉洁称,这从侧面进一步反映三星堆和金沙这两个遗址文化上的一脉相承、吸纳融合。不过,也需要意识到,两个遗址之间出土的文物有相同性,也有不同之处,“金沙是在继承三星堆文明的基础上,有一定的发扬和一些改变”。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近日联合北京大学对三星堆遗址新发现6个坑的73份炭屑样品使用碳14年代检测方法进行了分析,对年代分布区间进行了初步判定,其中4号坑年代最有可能是在公元前1199年至公元前1017年,也就是距今约3200年至3000年左右。这印证了三星堆新发现的4号坑碳14的年代区间属于商代晚期。
金沙遗址博物馆遗产保护与研究部副主任郑漫丽认为,金沙文明兴起的年代距今约3200年,“三星堆尤其是4号坑现在公布的年代分布,有助于我们去清楚地认识到三星堆和金沙祭祀活动开展的时间,实际是有一段并存的关系。”郑漫丽称。
“三星堆和金沙的关系,并不是一个地方作为政治中心完结了,另一个地方才兴起。”陈德安告诉澎湃新闻,三星堆是古蜀国重要的政治中心,“贯穿了整个商代”,而金沙则很有可能作为“次中心”存在,“从三星堆分裂出来的”。“而这个次中心到底是因为‘内部斗争’导致的分裂政权,还是三星堆古蜀国主动向成都平原南部发展特意设置的结果,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则有待进一步研究。”陈德安称,原来将三星堆、金沙作为两种近似文明的说法,“现在来看是不大对的”。两者文化传承基因是一样的,器物形制几乎一致,因此都属于商代以三星堆为政治中心的古蜀文明。
陈德安介绍,周灭商后,三星堆、金沙的商代蜀文化架构被西周文化打破了,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这在以金沙遗址为中心的成都地区的西周文化遗存中看得比较清楚。从西周开始,古蜀文明的中心在金沙,成都作为地域政治中心的时间也要从这时算起。
“三星堆新近发掘的文物和新的发现,会对后续厘清三星堆和金沙文化之间的关系提供更多实物例证。”黄玉洁告诉澎湃新闻,这也有助于进一步完善成都平原从新石器时代晚期到古蜀文明晚期之间的文化发展脉络。
三星堆遗址祭祀区祭祀坑布局位置图--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三星堆遗址中的象牙可能来自本地
同1986年的三星堆遗址发掘一样,此次发掘也在多个坑中发现了“象牙”。而在金沙遗址中,同样出土了数以吨计的象牙,且根据检测,这些象牙来自亚洲象群。
黄玉洁告诉澎湃新闻,象牙被有规律地摆放在坑中,这很可能反映了其在古蜀人的祭祀活动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可能是古蜀人献给神灵的重要祭品。黄玉洁称,成都平原早期河流泛滥成灾,而象牙在古人眼中有镇杀水中精怪的作用,因此用象牙祭祀可能是古蜀人在精神上的寄托。
黄玉洁介绍,金沙遗址中出土的一件玉璋上,刻画了一个古蜀人肩扛象牙祭祀的场景,这也为考古学家研究古蜀人当时的祭祀活动,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实物研究资料。而三星堆遗址2号坑出土的青铜大立人像,双上一上一下,手掌合拢似握有物品,有学者就猜测这是古蜀人双手紧握象牙祭祀的场景。
这些象牙来自哪里?此前曾有学者认为,这些象牙或是通过与印度等地文明的贸易而来。对此,黄玉洁称,仅金沙遗址就曾出土数以吨计数的象牙,从外地交流而来不太现实,因此遗址中的象牙或来自本地象群。
据她介绍,古蜀时期的气温应该比现在要高,当时文献中也曾记载中原地区有大象的存在。此外,考古人员在金沙遗址还发现了大量极占优势的草本植物遗存,这意味着在当时,至少成都平原一带可能还属于热带和亚热带的温暖气候,年平均气温高于现在大概2摄氏度。
黄玉洁称,成都平原目前已出土了有大象牙齿、下颚骨以及象牙,虽然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大象身体其他部分,但考古是一个探索未知的过程,以后还会不会发现更多的证据目前尚未可知。